正想着，这个小女孩已经转过身去走到了屏障边，默默停下，伸出了手指——
“小心，那……”
我的大喊卡在了喉咙眼儿里——淡蓝色的奥术屏障如同被点燃般，自她手指点在屏障的一角破碎，迅速消散，朱诺扭过头，带着优雅而不失嘲讽的口气：“吾早就发现了，屏障上带了点可笑的火花，虽然是未曾见过的异端魔术，又怎能拦得住身为祭司的我呵。”
……合着一七八岁小女孩都会正儿八经的魔法呗？
“江天，发生什么了？”弗丽嘉语气透着担忧，“你脸色更不好了。”
仰天太息一声，我微笑道：“没什么，对了，刚才我碰上的小孩叫朱诺，是个什么祭司，魔法对阵的话，抓活的恐怕我都打不过。”
“得认清现实，江天，不用悲伤。”加百列拍拍我的后背——她够不到肩膀，“丫要真只用魔法对线不坑蒙拐骗爆炸艺术，你能打过的人很少。”
……坏了，更想鲨人了。
在我咯咯作响的磨牙声下，背后传来朱诺的声音：“不明来路之人啊，为何对着空气窃窃私语？”
我愣了一下，阴阴一笑：“叔叔我可是个黑巫师，可以与你看不见的伏行于混沌之物对话……唔。”
瞥着已经架到脖子上的长剑和弗丽嘉混沌的微笑，我决定停止装13。
“黑巫师？”这边朱诺恢复了好奇的语气，“是长得很黑的路人巫师吗？”
“……”
我就当你是天真……个鬼啊！路人二字是怎么体现的？！
“对了，闯入者，已在这世上度过多少日月？”
哇这一脸嘚瑟样！
“啊，老夫刚刚一百岁。”
——反正使劲大了说就对了！
结果，她又露出那种熊孩子往大人头上丢鸡蛋得逞的笑容：“啊，吾才刚二百三十七岁啊——别把我当小孩，都说了我是人造魔法生命！快叫姑奶奶……咳咳，祭司大人！吾若心情好就带你这外来者参观宏伟的尼加萨拉曼达！”
正合我意！正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呢！
“姑奶奶好，祭司大人好。”我脱口而出，顺带一个鞠躬服务。
世界顿时安静了，过了一会儿，两个声音同时响起：
“你脸呢？”
“你丫节操呢？”
“若为通关故，节操亦可抛。”我长啸一声，拂袖而行，“走吧？祭司大人？”
朱诺望着江天的背影，长叹一口气，带上兜帽，赶了上去。
一条阴暗狭窄小巷几经曲折，终于又回到温暖的阳光下。
我畅快呼吸着沾满阳光与人烟的空气，一对夫妇有说有笑走过身畔——
“亲爱的，领养许可发下来了！”
“天啊，感谢神明！这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情！”
“回去告诉小拉，他也一定会很开心的！”
街上人群来来往往，掀起一阵阵热闹的黄烟，极少数的大人也只是匆匆掠过，剩下了一些少年少女，更多的是朱诺那么大的孩子——
——不，不对，是人造魔法生命？
一切都笼在一层蒙蒙尘土中，阳光透下都显得迷离。
“赫尔圣国，成立于东元历3056年，我们高度发展，在神的指引下，‘先祖’利用魔术快乐生活着。”闷在罩袍中朱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，显得有些沉闷，“——直到5773年，当时所有的教徒和神职人员都突然听到了一个模糊的‘神谕’。”
“又是神？”我不禁皱紧眉头，“那，祂说了什么？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语调悲怆：“神说，‘对不起’。”
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——这可不是那个主的风格。
“同时，占星术师们也发现了天幕中群星的异动，由此，‘先祖’们得到了一个现在看来十分悲观的预言，‘神将抛弃我们，文明将被毁灭’，他们甚至搞了一个什么‘灵魂计划’，想要挽救预言指示的毁灭，具体是什么……嘶，上古史不是考点，我给忘了。”她尴尬地挠了挠头，“那节课我睡了，不过如你所见，并没发生什么末日。”
“……”
关键信息就睡过去，你是狗币作者派来挖坑的吗？！
“背景倒是考过……好像也正是那个计划的附产物，衍生出了由魔力节点构筑的我们——人造魔法生命，比‘先祖’的魔法适性更强，体力更好，思维运转速度更快。”她环望着四周欢声笑语流动的人群，语气中多了一丝感慨，“末日将至，‘先祖’默默等待着，把我们称作‘人造奴’，代替了他们几乎所有的体力劳动，买卖，豢养，随意杀害……”
朱诺紧握的双拳有些颤抖，却又慢慢松了下来，露出微笑：“每次想到那节课上的留影就有些激动呢，抱歉——不过也感谢其中的一些‘先祖’和前辈们。”
“——8152年，秘密组织‘理想国’由‘先祖’柏拉图成立，吸纳广大人造魔法生命和支持平等的‘先祖’们，这也是‘人造魔法生命’概念的第一次提出，8700年，柏拉图‘先祖’领导的‘卫国者’革命爆发，规模浩大，当权政府战败，所以，如今，9129年——”
她向前快走几步，到了一个人形雕塑旁，转过头来，张开双臂，像是在感受阳光，兜帽下是满足的笑容，“感谢神明，也感谢这位柏拉图‘先祖’，现在没有战争，唯有安宁的和平，大家每个人都生活在阳光下，可以一同劳动，尽情欢笑。”
“呃，我有个问题，既然人造魔法生命魔法也好，体力也好，脑子还聪明，那……人又能干什么呢？”
“干什么？”她像是在回答一个很奇怪的问题，“大部分成年人应该是在工厂里定额生产我们吧……抚养者还会领养刚出生的，帮助他们融入社会，还有些‘原人’成为了‘设计师’一起负责机能改进的理论工作，为什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？”
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我笑了笑，走上前去，雕像的面容早已模糊，却依然挺立在漫天沙尘中，唯独基座之上铭文依稀可辨——
“池塘中的鱼很难看见鱼缸的缺口，可总有鱼有幸瞥见一隅
老师是对的，计划是对的，老师是错的，计划是错的
鱼不会看见缓缓失去的水，于是享乐
鱼不会看见缓缓失去的水，于是愤怒
——杀死那个拼尽全力想把鱼变成人的鱼
依旧享乐，在流逝的一切中毫不珍惜
那就由我们，将鱼变成人，建立新的理想国
——柏拉图”
……他，看见过什么？你又知道什么？朱诺？
抬起头，望着光影交错中迸发着生机的川流人群，一切如此嘈杂，却又如此宁静，我不禁轻声感叹：“你们魔法文明过的比底特律变人还科幻……”
这时，一旁的弗丽嘉突然碰了我一下，表情严肃的举起右手，语气有些焦急：“在‘主流’的那个地方，有一个巨大的人形石像——你那里是什么？”
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去，在远处，一个巨大的金字塔形建筑的剪影若隐若现，我却注意到了另一个东西，死死盯住，呼吸都有些急促——
——那个若隐若现的金字塔表面，幽蓝色细纹勾勒出了一个六芒星，默默闪耀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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